第11章 剥茧…

千羽之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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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性、男胎→性染色体异常。

    意外怀孕。

    黑诊所。

    人流。

    老井→指纹(对应一张从卷宗复印件里撕下来的、发现顾春华尸块的老井现场照片)。

    静华污水厂→③的实际抛尸地。

    高度人格障碍。

    任非接到笔记本的时候,发现本子的前一页左右两边分别罗列着这些看似相互之间毫无联系的凌乱词组,而翻过去,是梁炎东在地图上写下“去查”后,在后面的另外左右两页上写的一段整合四起案件案情后得到的判断:

    四起连环碎尸案系同一人所为。凶手女,妇产科医生,年龄在30岁到40岁之间,身高在160到165公分之间,体重在60到70公斤之间,中等身材,微胖,体表特征不明显,未婚或离异,曾怀男胎,意外流产后不能再育,有强迫症且患有高度隐性人格障碍。

    梁炎东写的很简略,但是罗列的信息实在不少,任非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虽然他一个警院毕业的,对心理侧写技术实在不陌生,但是当他真处在这个位置,亲眼看着对面的男人翻了卷宗比照了地图就能断言结论的时候,他还是感到震惊稀奇不已。

    他的目光像是胶着在那笔走游龙的字迹上面了,那字所表达的信息像是有粘性一样吸引着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完全沉浸其中,试图从中找到梁炎东的依据,直到后来梁炎东似乎没了耐性等他,于是隔着桌子伸手打断他琢磨后面那段话,把笔记本翻到了前面那一页。

    ——那些零散的信息,才是找到案情突破点的关键。

    四名被害人的尸检结果有五个共同点,第一都是女性,第二都是单身,第三都性染色体异常,第四尸检都化验出麻醉成分,第五均被利器肢解。

    从凶案可实施性来看,凶手故意寻找阴阳人并将其杀死碎尸的可能性几乎可归于零。那么把四个共同点组合到一起,可以得到结论:死者都是未婚,拥有两种染色体却证明其已经怀孕,有麻药证明她们死前都待在医疗机构,由此可以推断,她们是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去做人流的过程中,被身为妇产科医生的凶手注入大量麻药导致被害人无力反抗之后,将其杀害。

    性染色体异常是由于这些被害的女星都怀了男胎,但这不会是巧合,而是凶手故意为之,一定是在准备手术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一点,同时这一点在某种程度上极大地刺激了她,导致她的隐性人格障碍爆发,把被害人当成了仇人,随即杀死被害人。从这一系列动作的心理活动上来看,就能得到结论,她一定曾经怀过一个男孩儿,却意外流产而丧失了生育能力。

    第一名被害人陈芸的死应该处于临时起意。在顾春华的碎尸袋上找到陈芸的血迹DNA样本,表明凶手在将陈芸杀害后并没有立即分尸。从女性的心理属性来看,凶手当时存在一定恐惧,所以只是把陈芸的尸体藏了起来,但是她无法克服心理障碍,因此出现了第二名被害人顾春华的死亡。两具尸体堆在一起终于让凶手有了危机感,她开始动手碎尸,在碎尸中她找到了别人无法理解体会的快感,所以到了后来,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作案和存储尸体时间变得越来越短。

    另外,从碎尸的尸检报告来看,均是被利器肢解,有刃缘锋利但断肢切口不完整,推断爆发力很大但蓄力较小,证明凶手体型较为壮硕但体质一般,应是久居室内不愿外出运动所致。从①到④,每个死者的肢体都被肢解得非常零碎,每个包裹碎尸的黑色垃圾袋都被套了五层,而且上面都没有指纹、抛尸现场也没有留下其他有效证据,这证明凶手思维缜密,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并且是个完美主义者。

    除此之外,谢慧慧的尸袋被冲到东林河主干道富阳桥下的确是个意外,实际抛尸地点应为静华污水处理厂。凶手的本意是想要谢慧慧的尸袋被里面的净化程序消耗掉的,可惜她并不知道,“静华”早就有违规的前科,前天暴雨,始终等着政府专款升级二级污水处理厂的“静华”趁着暴雨将没经过处理的污水大肆排放到东林河北支流,谢慧慧的尸袋也因此被一起排出来,一路被冲到了富阳桥的滩涂上。

    确定了第三个实际抛尸地点,梁炎东就发现,凶手选择抛尸的地点不是随机的。她在暗示着什么,两条直线的交叉点一定是个关键,但是在监狱服刑三年、与世隔绝的梁炎东现在已经无法准确判断交叉地点的地域环境,通过手机地图查找亦不够直观,所以想要找出准确答案,就得任非他们亲自去查。

    …………

    这些是梁炎东下结论的依据,但是打死他也不可能把这因果原委,都在笔记本上捏着根笔原原本本地写一遍。他从来就不是那种循规蹈矩兢兢业业的人,在这里装了三年死之后,就更不是了。

    所以他只示意了任非别揪着后面,要去看前一页,随后就收回手,把卷宗往前一推,眼皮一垂,又恢复到了昨天那个慵懒散漫,仿佛任何事情都事不关己的状态。

    并没有刑侦天赋的任警官捧着本子看着那些个字又开始仔细端详——他甚至把梁炎东不用的卷宗复印本拿了过来,一样一样地仔细对着翻来覆去地研究。

    他原本担心周围嘈杂的环境影响到梁炎东思考,但当他自己被案件勾去了全部注意力后简直就是跟梁炎东如出一辙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反倒是梁炎东等来等去,更加不耐烦了。

    从中午到下午,其他桌的犯人和家属已经换了两三拨,唯独他这里,穿了个便衣的刑警独自背对所有人坐着,活像个被犯人放了鸽子心怀不甘不忍离去的伤心人。

    等他好不容易终于想明白了,浑然忘我地拍桌子喊了一嗓子“我明白了”之后,抬起头,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确实被放了鸽子……

    梁炎东和关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走了,而他给那男人带来的卷宗、地图、纸、笔,他一样也没带走。

    那个意思,就好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任非——

    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他不会再插手。